《 第二章‧宿命的再會 》


〈 八 〉


  曾經,他用他所有能做的去保護心愛的女人,他相信只要他還在她身邊,她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因為他會用性命去替她擋下所有的攻擊。

  他錯了,在她將手放在他那無力的骷顱手上時,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能。

  他以為感受著心愛的女人靠在他身邊卻慢慢的失去體溫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然而卻發現更痛苦的是,當心愛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伸出雙手告訴他,她已經死了。不是像不死族般的以另一個型態復活,而是在死亡之後,被某種力量再次強迫性的招換回來。


  「是誰?」瑟洛斯的聲音從咬緊的牙縫中流出。雖然能夠在見到希絲莉亞讓他感到很高興,但他萬萬不希望是這樣子的相遇。他想見到的是個活蹦亂跳,會笑著呼喚他的希絲莉亞。

  「一個該死的男人………」希絲莉亞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雙眼透著恨意的望向遠方。瑟洛斯從來沒有看過她露出如此恨意的眼神。


  三個人都沒有再移動,這樣互相看著,直到佈滿沙塵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直到不遠處傳來哈爾哼著歌的聲音。


  原本踏著愉快腳步,朝著瑟洛斯及凱文揮手的哈爾在看到墓園旁的希絲莉亞時,差點連手中最愛的啤酒都丟個老遠。

  「我的天啊!你是什麼時候爬出來的!」哈爾不可思議的看著希絲莉亞。

  當初瑟洛斯將希絲莉亞埋葬的時候,他也在場。不只親眼目睹瑟洛斯將她埋入塵土之下,他還親手刻了希絲莉亞的墓碑。

  「天啊!怎麼還有一隻惡魔守衛!」哈爾在驚嚇之餘,又見到了目露凶光的托姆納恩,差點沒整個人朝後跌出去。

  「哈爾,沒事的。」瑟洛斯皺了皺眉,嚐試安撫著哈爾受驚嚇的情緒。


  好不容易哈爾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一點,瑟洛斯解釋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包括了那在黑暗之中注視他們的雙眼,那詭異的山壁,以及被鐵鍊鎖在山洞的希絲莉亞。最後,他也提到了希絲莉亞手腕上的鐵鍊。


  當時一回到哈爾的小木屋,凱文馬上嘗試斬斷那牢牢銬在希絲莉亞兩隻手腕上的鐵鍊,然而不像之前一般,這條鐵鍊卻絲毫沒有損傷,很明顯的這兩條鐵鍊的成分質材完全不一樣。之前那條只是普通的鐵鍊,也因此凱文能夠輕易的斬斷,然而這一條鐵鍊確像是特別打造般的堅硬無比,在凱文的砍打之下,非但沒有斷裂,就連一丁點傷痕也沒留下。

  瑟洛斯知道矮人對於礦石以及打鐵鍛造特別在行,於是想在哈爾回來的同時給他研究一下這條鐵鍊。


  「這個,看起來非常難搞………」哈爾仔細的反覆研究著銬著希絲莉亞手腕的鐵鍊,「這不像是一般艾澤拉斯的礦石所打造的………」

  「那要如何才能打斷?」凱文好歹也是學習打鐵鍛造的,對於這樣的鐵鍊他也是抱著極大的好奇心。

  「很可惜,這不是一般武器就能打斷的………」哈爾摸著下巴那長長的鬍鬚,「但應該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那該怎麼做?」凱文一針見血的問著。

  就在幾人研究鐵鍊的同時,亞法爾和歌莉雅也從小屋中走了出來。


  「歌莉雅小姐!為什麼你的貓頭鷹會睡在我的頭上?」亞法爾不停的整理著那一頭蓬鬆雜亂的頭髮,一邊詢問著歌莉雅。

  「可能認為那看起來很像牠的巢吧!」歌莉雅邊說邊忍不住的偷偷笑著。

  「小夥子,你那髮型還真不錯!」哈爾看著亞法爾的頭髮,接著皺著眉頭轉向他們出來的方向,「瑟洛斯!你又把我的門給拆了!」

  「反正你常常閒閒沒事做,那門這麼爛了,早該換了。」瑟洛斯聳聳肩,不在乎的說著。

  「喂!回到正題!這鐵鍊該怎麼打斷啊!」凱文不耐煩的提醒大家回到之前的話題。

  此時大家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希絲莉亞手腕上的鐵鍊,成為目光交集點,希絲莉亞顯的不太自然。

  「我不是個精於鍛造的傢伙,不過我可以介紹你們去找一個人………」哈爾摸著腦袋想了一下,「本古斯‧深爐,是他的名字,他是我一個老朋友,去鐵爐堡找他,報上我的名字,他絕對會幫忙的!」


  「所以我們要去鐵爐堡?」亞法爾瞪大雙眼,「我跟瑟洛斯可是部落啊!進去不被轟死才怪!」

  「有人叫你一定要進去嗎?」凱文白了他一眼,「你們不會在外面等啊?」

  「也是啦………」亞法爾摸了摸頭。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自己想太多,他總覺得凱文對他老是很不客氣。


  就在大家都準備好,要朝著鐵爐堡出發的時候,一直沉默沒有出聲的希絲莉亞開口了。

  「我不能跟你們去。」希絲莉亞依舊平淡的說著。

  「問題是鐵鍊在你手上,你不跟我們去,要怎麼知道該如何處置?」對於希絲莉亞的話,凱文百思不得其解。

  希絲莉亞稍微面有難色,她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遠處詛咒之地與悲傷沼澤的交界處。

  「或許你們看不到,但在我的眼中卻是非常的清楚,」希絲莉亞淡淡的說著,「在這詛咒之地的周圍,有著一道結界,劃分著這火紅的世界以及其他的世界………」

  「我試過逃離那個山壁,但我無法跨越那道結界………」希絲莉亞繼續著,「只要一踏出那結界,我就全身感到麻痺的無法移動,好像有什麼力量,將我所有力氣及思想禁錮在這塊毫無生氣的領域………」


  聽到這裡,瑟洛斯的心中突然燒起了一股無名火。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傢伙把希絲莉亞強行從死亡招喚回來,將她鎖在那遙遠的山壁,最後還將她禁錮在這充滿惡魔的鬼地方。

  「是這個的關係吧!」亞法爾凝視著希絲莉亞手上的鐵鍊,「我感覺它散發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力量………」

  亞法爾伸手戳了戳那條鐵鍊。在他的指尖碰觸到鐵練冰冷表面的同時,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朝他席捲而來,讓他不得不後退。這跟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所見到那些幻影的時候是同樣的感覺。

  有些什麼並不歡迎他的到來,又或著說,並不歡迎他們所有人的到來,更直接一點則是,那股力量並不希望他們接近希絲莉亞。

  但究竟為甚麼?


  「無論如何,這鐵鍊一定要解開,」這次開口的是歌莉雅,她也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越來越詭異,「這裡絕對不個適合久留的地方………」

  「我同意這個說法,」哈爾默默的點頭,「長期住在這裡的我也可以感覺的出來,詛咒之地似乎越來越不安全了………」

  哈爾說完轉身進到木屋內,沒過多久便帶了一封信走了出來。

  「把這封信帶給本古斯‧深爐,他大概會在大鍛爐附近閒晃,信上我已經把經過都交代好了,他看了自然會明白該怎麼做。」哈爾嚴肅的將信交給凱文,接著轉向希絲莉亞,「在他回來前,你就留在我這裡吧!」

  「但是………」希絲莉亞知道在她身邊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她並不想拖累哈爾。

  「我也留下。」瑟洛斯堅決的說著,接著環顧在場的其他人,表示不接受任何意見。

  「我想回達那蘇斯一趟,」歌莉雅看著遙遠的黑暗之門,「這些突然出現的惡魔守衛讓我感到不安,我認為有必要向上頭報告………」

  哈爾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雖然他曾經向守望保的衛兵們提起這些異狀,但消息似乎卻從沒有傳到上層人員耳中。他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疑,但希絲莉亞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去思考整件事的嚴重性。

  先擺開惡魔守衛的暴增不說,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要把一個如此平凡的女孩子從死亡招換回來?如果是有什麼野心,招換回來的,不是應該是其他那些曾經戰鬥過的團隊勇者嗎?


  「那就這樣吧!我去鐵爐堡,找尋解開這鎖鍊的方法!」凱文握住手中的信,看著希絲莉亞,「我一定會解開這條鎖鏈,還你自由的。」

  見到凱文對於希絲莉亞如此的執著,歌莉雅的心情不由的一沉。她知道一直以來凱文是多麼重視希絲莉亞,然而對於毫無察覺自己心意的凱文,歌莉雅則是百般無奈。

  「那我呢?」亞法爾看了四周的人,最後目光落在瑟洛斯身上,「那我也留………」

  「你跟凱文去吧!」瑟洛斯打斷他的話,「如果要打造什麼,多一個人幫忙找材料也好。」

  本來想抗議的凱文在聽到瑟洛斯說『多一個人幫忙找材料也好』,也就把抱怨收回。其實他對亞法爾沒有偏見,只是他對部落一向感冒,要他帶著一個血精靈到處跑也讓他很頭痛。

  「等等!他是個血精靈,要他跟著我,豈不是很怪異?」凱文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意見。

  「給他批個斗篷,告訴別人他是個營養不良的夜精靈不就好了?」哈爾發出提議,「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同族,但很多人常常喝的爛醉,他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樣,外加上小夥子精通這麼多語言,也好辦很多吧!」

  「萬一我被發現,不就被打死了!」亞法爾緊張的看著這幾個想把他推入火坑的傢伙。

  「鐵爐堡常常有很多聯盟的美女聚集,而且一個個都是穿的火辣的很喔………」為了讓亞法爾乖乖的跟凱文走,瑟洛斯不得不使出殺手鍵。

  果然,亞法爾中計了。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亞法爾突然一臉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此時凱文則是開始頭痛,不好的預感他心底萌生。

 
  整理好行囊之後,凱文和亞法爾朝著鐵爐堡出發,而歌莉雅也朝著夜精靈的首都達那蘇斯前進,最後剩下哈爾,瑟洛斯還有希絲莉亞及她的惡魔守衛。他們幾個將待在哈爾的木屋,等待凱文的歸來。


  「所以,鐵爐堡有很多穿著火辣的美女是吧………」目送其他人離開之後,希絲莉亞瞇著眼睛瞄了眼前的不死盜賊一眼。

  「呃………」瑟洛斯像是中了獵人的冰凍陷阱般的凍結在原地,「我………只是說說而已………」


  還好不死族的皮膚差不多失去了所有的生氣,不然瑟洛斯可以肯定,他的臉應該紅的可以與這詛咒之地飛舞的紅色沙塵比較。

  該死的,瑟洛斯不停在心中暗罵著,什麼時候他變的這麼容易臉紅不好意思,想當初他還是個人類的時候,美女們一路從他暴風城中的家排到暴風城門口,為的就是想看他一眼,還有………想打他一頓………

  甩了甩頭,瑟洛斯無奈的望向希絲莉亞,卻赫然發現希絲莉亞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這是重遇希絲莉亞之後,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

 

── 《 第二章‧宿命的再會‧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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