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的世界

《　八　》

　　暴風城的街道依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塞諾索一人走在街頭，看似和從前一樣，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那天在艾薩拉海邊，珍所告訴他的一切是如此的震驚，他到現在還無法反應過來。

　　從艾薩拉回來也有好一陣子，珍沒有再提起海邊的事，塞諾索也不敢再去過問，那是他不敢重溫的解答。

　　珍的秘密，不是普通的秘密，而讓她一個人背負這樣的命運，實在是太沉重了。

　　她的孤獨，她的寂寞，她寧願獨處自己療傷的理由，現在塞諾索全都知道，但仍然無法做出什麼。除了陪著她，他什麼都做不了。然而，他又能夠陪伴她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些數字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有如往常，珍繼續將自己關在房間中，做著那些奇怪的實驗，只是現在塞諾索不再疑惑她在做什麼了。他還是擔心，不是為了『已宰的羔羊』中的術士，而是為了珍。

　　「那個紅光………和你的實驗有什麼關聯嗎？」

　　塞諾索的疑問讓珍把視線從書本中移開。

　　「沒什麼直接的關聯，但有如我說過的，他不能落入別人手中。」回答完後，珍再次把頭埋入了書堆中。

　　那點紅光是個惡魔的靈魂，這是珍告訴自己的。塞諾索看著桌邊那發著光的巨大魔法陣，無法想像當中的惡魔元貌是什麼樣子。

　　「他的名字是塞法洛特，是個勇猛的戰士。」珍當時的話浮現耳中。

　　現在想起來，那時海邊的對話，讓塞諾索感到十分不真實。

　　「他呼喚了我，所以我來此回應他的呼喊。」珍的語氣聽來理所當然，「他來自一萬年前的上古戰爭，雖然失去了軀體，但力量還是不能小看。」

　　「你想毀了暴風城嗎？」塞諾索意外的沒有驚訝，平靜的問著。

　　珍笑了，彷彿塞諾索說了個笑話，「沒有媒介，他也只是個靈魂，現在的他傷不了任何人。」

　　「表示以後可以囉？」

　　珍又笑了，但這次她點了點頭。

　　「有一天這世界會須要他的力量，但不是現在。」珍望著漸亮的天空，「但我有預感，那天很快就會到來。」

　　當時珍的語氣很無奈，彷彿誰也無法阻止命運的到來。
　　

　　「珍………」房間內，塞諾索再次打斷了珍的研究。

　　珍沒有不耐煩，只是把頭抬起，回應塞諾索的目光。

　　塞諾索半張著口，卻說不出話，但珍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的存在是為了阻止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做到，所以就算累就算倦，我也會走下去。」珍輕輕的說著，「但現在我不覺得累，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你的存在，所以我會用盡一切去阻止可能發生的危險。」

　　「不要這麼說，聽起來好像你隨時會………」塞諾索止住了想說的話。

　　死。

　　那個他說不出口的字。

　　他怕夢境會成為現實，他怕珍會在他面前死去。

　　珍微笑，接著把頭轉回書籍中。

　　看著專心閱讀的珍，塞諾索突然有種無法再更加靠近她的錯覺。

　　沒再多說什麼，塞諾索輕輕的離開了珍的房間。隨著他的離去，珍緩緩的把頭抬起。

　　她不能說世界是不公平的，因為她遇見了塞諾索，但是她還是不得不說，命運，真是個惡劣的東西。


　　　　　　※　　　　　※　　　　　※　　　　　※　　　　　※


　　日子就這樣過去，塞諾索開始淡出戰場，不為什麼，只希望自己能多待在珍的身邊。他不知道誰會先離開誰，也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慶典的時後你要跟誰去看花火呀？」年輕女性的聲音傳入耳中，塞諾索把頭轉過去一看究竟。

　　「還有誰？當然就是隔壁那個傢伙呀！每年都是一樣！」令外一名少女嘆了口氣。

　　「這麼無奈？你們都交往幾年了呀？還不結婚？」

　　「囉唆啦！」

　　看著兩個女人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塞諾索這才想到，一年一度的新年慶典就要來了。

　　花火，珍會想看嗎？

　　「喂！小子！」一隻手用力的朝塞諾索的背甩去，讓毫無警覺的他差點飛撲出去。

　　「羅提恩！」塞諾索用著略為不滿的聲音喊著。

　　羅提恩的力量出奇的大，或許跟他是個戰士有關，但不管怎樣，這種怪力打在身為術士的塞諾索背上，也是挺讓人吃不消的。

　　「抱歉啦！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打。」羅提恩絲毫沒有歉意。

　　塞諾索無奈的嘆了口氣。羅提恩看起來十分高興，看來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八成跟艾舒有關。

　　「新年慶典一起去喝個痛快吧！好久沒和你一起暢飲一番了！」羅提恩雙手插腰，「真不知道你這小子最近都在忙什麼！戰場也不見你的蹤影！」

　　「就………有事啦！」塞諾索隨便答著，「我去還不是當電燈泡？」

　　這一陣子羅提恩和艾舒在一起的傳聞傳很大，看樣子這傳聞是真的。兩人都是塞諾索的好友，能夠在一起也是件好事。再說，他打從一開始就看好他們。

　　「電燈泡你個頭！」羅提恩笑著，「好啦！新年慶典，老地方老時間見！遲到的請客！」

　　看著羅提恩走遠的背影，塞諾索嘆了口氣。

　　過去幾年來，遲到的都是羅提恩，但付錢的卻總是自己。沒辦法，誰叫羅提恩酒量差，老是喝個爛醉要他收攤呢？